淮河兩岸這幾天連續(xù)下大雨,氣象局更是發(fā)布了暴雨四級應急響應,鄉(xiāng)村干部每天奔走于河塘堰壩,檢查水庫塘埂安全隱患,教育大人小孩遠離河岸水邊,防范洪水,防止溺水發(fā)生。城區(qū)也出現(xiàn)了部分街道洪水滿灌,街道變河道的現(xiàn)象,好在現(xiàn)在信息公開,科技發(fā)達,群眾提前知道什么時候下雨,下多少雨,雖遇連日大雨卻也能安全度汛。
每當下雨,就會想起小時候的雨季。在那個物資匱乏的時代,農(nóng)村條件落后,大多住瓦房或茅草屋,國家也沒有實施危房改造政策,房屋漏雨是家常便飯,遇見下大暴雨屋里進水能把床地下的鞋子漂起來。
我住在淮河北岸的一個村莊里,村莊就在河岸上,每到汛期,淮河發(fā)大水就是全村人最揪心的時候。膽子大一點兒的大人和孩子冒著雨聚到河邊,看著河面由窄變寬,河床越來越大,河水一點點淹沒了河邊地里的莊稼,又淹住了下面的楊樹林,大家慢慢地從河床邊退回到莊門口的河岸上�?粗鴿M槽的河水和不時從河里漂過一垛垛柴草,一根根檁條,甚至還有沒來得及捉回家的雞鴨,大人們嘆息,孩子們驚叫。平時溫和的可以輕松趟到對岸的“小河”變得洶涌澎湃,河面一眼望不到邊。河床上高大的楊柳樹只剩下一團樹葉,人們開始擔心這惡劣的天氣和洪水上莊后的危險。有人會拿了樹枝插到水邊,也有人會在水沿上劃一條線,過一會兒再查看剛才的刻度被淹了多少,用來判斷漲水的速度。
莊門口的河岸邊有一座土窯,是鄉(xiāng)親們農(nóng)閑時拖坯燒磚的地方,也是洪水進莊的警戒線。河水漲到窯門口,大家都要回去準備搬家了,把家里的糧食、棉被搬到地勢高的人家家里,用檁棒子把屋山墻支起來,扎了草繩把柴禾垛糸住,東家愁,西家忙,亂作一團,又聽到從河里上來的鄰居吆喝:“大水沫下來了,水消了!”一場虛驚過去。記憶中,僅有一兩次河水上到了莊上的大路溝里,年年汛期大多是漲到平槽,河水就消退了。
近些年國家把淮河治理好了,又在上游修建了出山店水庫,大水進莊,水滿村莊的現(xiàn)象一去不復返。
關于下雨的記憶最多的還是家里漏雨,那時候形容屋子漏雨會說“大雨大漏,小雨小漏,不下不漏,外面下多大屋里漏多大”,我家基本上就是這樣。那時候家里住的是茅草屋,晴天還好,冬暖夏涼,一到雨天,麻煩就來了。
經(jīng)年的茅草不經(jīng)漚,下過幾場雨,屋頂上就會長出一些小草,再下雨時雨水就會順著草根滲到屋里,時間長了茅草腐爛變薄,漏雨的地方更多。每到下大雨,我們?nèi)铱倓訂T,父親用竹桿挑了塑料布糊到房頂上,擋著漏雨的地方,我會找來盆、桶到處接著雨滴。有時候雨下得太大,很容易就滿到屋里,堂屋里會汪著很大一灘水,我會幫著大人把積水一盆盆潑到屋外。家里堂屋地面比別的地方低洼一些,小時候不知道為什么,現(xiàn)在明白是“水土流失”造成的。尤其是在半夜突然下大雨,本來睡得正香,雨點打在臉上,涼涼的,睡夢中還以為是在和小朋友玩潑水的游戲呢。雨滴越來越多,也越來越重,起來看看被子都淋濕半截了,趕緊找大膠布兜在床上面,接著滴下來的雨水。早上起來,膠布兜里已經(jīng)積了一大兜子水。
現(xiàn)在我也住上了樓房,樓上還住著好幾戶住戶,然而每當半夜下雨,我時常要被滴滴答答的雨聲驚醒,依稀夢境里父親還在不停的接著雨水,可時間過得真快,父親也走了快二十年了。起身看看,只有窗外大雨紛飛,妻子女兒睡得正香,趕緊關好窗戶。
|